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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侧妃茫然而痛苦地四处看了看,将目光落在安怡的脸上,定定看了她半晌,神色痛苦地闭上眼睛,再睁开:“是你。”
安怡没有回答她,沉默地取下金针收入针盒之中,走到墙边的盆架前净手,淡淡地道:“自今日起,每日午时我都会来给你行针,药你自己吃好,忌辛辣酸冷,忧怒怨愤。
你若是不想好便早些告诉你家王爷,免得日后有人说你是我医死的。”
朱侧妃沉默不语,安怡只当她默认了,转身就往外走。
朱侧妃挣扎着起身,颤声道:“你肯来救我,就是不怪我了,是么?”
安怡回过头来看着朱侧妃,十分认真地道:“我只是想,既然小茹希望你好好活着,你便要好好活着,好好享受这珠环翠绕的生活,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几十年的挣扎?我不喜欢别人将我扯进你的事里去,所以你最好别再让不相干的人来麻烦我。
还有,以后不要再绕着弯地把小茹送到我跟前来了,自己生的自己管,管不了就早点弄死她,免得她活着受罪。”
朱侧妃怔住,眼睛里的喜色全都沉淀下去:“你”
“娘亲!”
小茹欢天喜地的从外头飞奔而至,先一头扎在她怀里亲昵地挨擦了几下,才眼泪涟涟地道:“你终于醒了。
我好怕,刚才王妃不许我进来,还骂我,让人堵我的嘴,幸亏父王使人寻我才救出了我。”
朱侧妃紧紧抱住她,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叹道:“傻孩子。”
湖月紧跟着从外头进来,眼睛亮晶晶地道:“日后侧妃这边的用度全都从王爷那边直接拨付,医药也由他直接过问。”
朱侧妃轻轻叹了口气,回过头去看安怡,却见安怡早就走得不见了影子,不由神色越加沉郁。
湖月小声劝道:“您别难受,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,如今您最紧要的就是把病养好,看着郡主风光出嫁。”
朱侧妃道:“这样子已经很好了。
了然和尚说得好,人要知足,就是这么个道理吧。”
道理谁都知道,可惜人都是得陇望蜀的。
但她知道,那个粉嫩可爱,满脸孺慕之情的女孩子永远都找不回来了。
她转头看向窗外,窗外春光正好,满树梨花开得雪似的白,有风吹过便雪片似的轻扬飘落,实在是美丽极了。
她突然想起了若干年前,那个年幼粉嫩的女孩子乖巧地趴在她的膝盖上,静静听她奏笛的光景,心底深处莫名抽痛了一下,疼得她蹙起眉头,又叹了一声。
湖月忙道:“怎么啦?哪里不舒服?”
朱侧妃轻声道:“你把笛子给我取过来。”
湖月本想说她病得这样的重,还是不要做这种费力劳心的事,但见朱侧妃神色认真,不敢拂她的意,只好将笛子取了来。
朱侧妃凝眉垂目,试了试音,断断续续地奏了那曲梅花引。
笛声传到外头,安怡驻足静听,随即看到站在垂花门外静候她的谢满棠,便朝他甜甜一笑,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。
她不想再怨恨谁了,她和朱侧妃的母女缘分早在前生就已经尽了,此生实在不必再多作纠缠,她要好好的活着,为了她自己,为了前面一直等着她的那个男人,为了她的孩子,她要快快活活地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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